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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支持野村克也、或是討厭野村克也的人,是把焦點放在這個人非常偏激、引人注目的言論上,舉例而言前幾天一場靖弘投了一場突然失去準星瘋狂保送的比賽,賽後野村罵一場靖宏沒有打職棒的資格,要他滾回去當大學生,並且馬上將他降二軍。

很多人把焦點聚集在一場被他辱罵,但是我認為那根本不是重點,一個教練如果決策正確,那嘴臭是不會扣多少分的,事實上有很多好教練還是出名的嘴臭,但是因為他罵人的背後是連帶有善意的行為,大家只會說他面惡心善,不過野村克也完全不是這回事。

在1990年代執掌養樂多燕子的兵符,把這個過去被巨人打好玩的東京球隊,帶出了四次央聯冠軍、三次日本一的成績,事實上我是非常贊同他在當代有著遠超時代的帶兵功力,當時的監督(總教練)多半靠直覺或錯誤、陳腐的觀念帶兵,而野村當時以號稱『ID野球』的情報收集功力,不只對敵人的優缺點做分析,也有很好的看人眼光,事實上在以前我也是把野村當作偶像一樣崇拜-誇張、穩定、自律的職棒球員生涯,把弱隊拉上紅盤的手腕,你能不佩服他嘛?

但那是在1990年代的事情了,現在是2008年,過了18年,日職開始瘋狂轉變。

根據BP的研究,這18年內日職競技水平用遠高於過去的幅度進步到了幾乎逼近大聯盟的程度,松坂世代那群怪物投手加入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因素是投手分工逐漸正常化、以及這段時間打者的攻擊力從只重視打率變成連後段棒都有.170的IsoP,選手長處專精讓競技水平快速上升,過去球威不能殺九局、會被棄如敝屣的投手只需要投六局,因此成為可以瘋狂屠殺的好先發,剩下三局則交給所謂的YFK或JFK連線,以前一個人投到底的比賽變成三四人接力,投手不再需要『力配分』調節球威,有限局數中可以儘量發揮,日職競技水平開始飛快上升。

可是野村克也還停留在1990年代,那個投手分工觀念模糊混亂的年代。

過了18年,他那種調度在過去也許還算靈活,但是到了現代卻是完全沒藥救的老古板-優秀的、看上眼的先發投手完全不在乎體能上線、受傷風險,130球、140球、甚至出現有銘兼久誇張的188球,一個多年沉浮的苦力投手終於有舞台表現,卻很可能因為幾次過勞投球失去舞台。一場靖弘在2006年光是前半季的投球超過120球的就佔了70%,過半數超過130球,一場168、一場142、一場139,而這個投手進職棒才第二年。

當時我誇口說在球季結束之前一場靖弘一定會戰線脫離,因為這種操勞指數連新垣渚、井川慶、上原浩治都望之興嘆,這種用球數是1990年代幾乎場場完封的投手才會出現,松坂大輔、黑田博樹雖然也有高到嚇人的完投數,但是因為他們過度宰制聯盟,單場用球數反而很少超過120,甚至是130球,疲勞程度根本不能與一場靖弘相比,更不要說一場是還需要穩定的二年生,松坂跟黑田已是老經驗。

結果在隔年一場靖宏才徹底燒盡,今年四月初開賽原本球威就不是頂好的一場速球不但開始失速,原本就已經被詬病許久的控球問題似乎更嚴重,單局連續三個保送接著還有長打,馬上被野村換下場。

假如就是這樣的話,也許一場靖弘就只是有控球並需要冷靜而已。

但事實完全相反,一場靖弘從2006年開始,從手肘到肩膀都有過嚴重發炎、脫離戰線的傷病問題,一個投手肩膀、手肘受損後不只球威、耐力會受影響,通常控球消失是最明顯的,因為發炎的肌肉無法支撐肌肉記憶裡的運動強度,會導致脫軌的運動表現,更不用說投球是極精密的運動,受傷後想要朝著15度的俯角投球,卻只能在同樣速度的動作下在14度俯角出手,球會偏高、亂竄也是必然的。

一場靖弘很可能步上養樂多前輩的後塵,下次出場超過50局大概是兩三年後了(註)。

野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樂天金鷲這支球隊在去年靠著陣容慢慢補強、以及少年強投田中的加盟終於脫離萬年殿底,今年同時擁有田中、岩隈兩位好投手,以及遠勝2005年的牛棚、打線,終於有挑戰五成勝率的本錢,然而過去兩年預支的薪水,今年得要還了,三年吃超過350局的投手一場靖弘雖然從來沒有展現過整季壓制的球威,但一直是支撐樂天投手陣的工作馬、藍領苦工投手,如果沒有他野村可能要為了找誰來補他的局數煩惱不已,現在因為過度勞累終於倒下。

野村、以及他背後代表的舊式調度思維,就是預支薪水、打腫臉充胖子的卡債族。

投手的手臂如果過早預支使用、把兩年的分量放在一年用,累積的利息會在後面複利成長、一次爆發,假如有一個投手這樣使用,那頂多要還一筆債,但是若把全隊的好投手都這樣用、將後段投手冷凍不出賽,最後全隊的投手債一起爆發,這支球隊要輸的一屁股『借金』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養樂多王朝勝率第一的隔年多半馬上掉到後段班,勝率起伏不定、在他旗下好投手幾乎沒有連續第三季的健康出賽成績是主因:伊藤智仁新人年只出賽半季先發、後援兼顧就突破一百局,岡林洋一則是一年殺一年傷,川崎憲次郎毀滅後重生、逐漸下滑的三季之後轉隊中日再也不起被罵作『薪水小偷』,唯一四年都超過150局的西村龍次到達投手顛峰的28歲以後再也沒有辦法穩定出賽,這批號稱野村愛將的投手,沒有一個人夠像野村一樣有著穩定、持久、健康的球員生涯,短短千局就燒光了手臂,他們永遠無法留下輝煌的累積紀錄、伊藤智仁甚至因此從屠殺日職的新人變成連路邊小弟弟都不如的爛投手。這些投手在單一年度過度累積疲勞導致隔年下滑、受傷,產生養樂多王朝誇張起伏的戰績,而這些人把球員生涯都縮短到難以想像的程度。

要說他們無悔的,就是養樂多確實靠著野村教練瘋狂燃燒他們,換到了日本一。

我也不認為那個時代、那些人有需要後悔,因為在別隊他們的職棒生涯一樣會早夭,甚至還拿不到日本一。


但是一場靖弘呢?

他還沒看到五成勝率,就倒下了,而這支球隊正要起步。

他瘋狂燃燒手臂、渾身是傷,甚至有可能因為損及重要肌腱從此失去控球、失去球威,換來的是野村說他『膽小』、『不成大器』的批評,說他會瘋狂保送是『心理問題』不是技術問題這種睜眼說瞎話的說詞,把一場靖弘過勞、失去球威、一蹶不振通通都說成是因為一場『沒有打職棒的資格』,嘴臭、毒舌我不在乎,但是用批評辛苦投手成績差來掩飾自己把人玩爛的過錯,根本就是迂腐、自大、不容他人挑戰的行為,過錯通通是一場來擔,第四名則是他野村來享,去年第四名的時候一場靖弘只會一天到晚手發炎呢。

田中將大去年也以稚齡、新人年投到了逼近200局的大關,平均用球數超過120球,我希望他有命成為西村龍次而不是伊藤智仁或一場靖弘。

在18年後,過去你只會聽說某隊有位牛棚王牌天天出賽把其他王牌先發沒有完封的第九、第八局吃下來,而現在你會聽說有三連線把這些局數消耗掉,甚至有球隊願意讓自責分率逼近5的牛棚投手整季投超過50局就是為了保護先發投手還有王牌救援的手臂,讓他們不要在勝負差距過大的比賽浪費投球數。

為什麼要讓這些會使得比賽更難看、更一面倒,或是有可能把領先搞砸的投手上場?

因為你要把最好的投手壓在最危險的狀況、解決敵人的糾纏,而不是在打線熄火、落後四五分的八局下追分無望時推出你的牛棚王牌。小林雅英是在領先三分內、最多平手的九局下出場用的,不是在七比一、打線被對方王牌封鎖八局的比賽中浪費。

在正確的時候壓下適當的資源,是總教練該做的事情,野村在過去1990年代是這種決策的典範,在那個時代總教練只知道『有什麼投手燒什麼投手』,但是野村會儘量想辦法讓投手一起燃燒,並且找來適合的野手補強戰力,比起許多教練常常放任失控的投手在場上『懲罰性』投球到手軟,野村通常都是果決換投、不會做無謂的浪費。

然而樂天不是有資源讓他可以瘋狂燃燒就變成日本一的球隊,這支球隊怎樣燃燒,也是在拼五成勝率而已,為了五成勝率燒掉苦力投手、燒掉一號先發、燒掉牛棚王牌,最後把幾年累積的資源一次燒乾,導致這支球隊在好不容易拼到五成之後,迎接他們的是再一次的墊底到讓人嘆息。

這種短視近利、跟卡債族毫無差別、只重視眼前虛榮的調度,是會害慘球隊的古老觀念,在18年後的日職,早該被取代了。

10年前野村克也超越時代潮流,然而現在卻早已過時了,他自以為還高人一等的ID野球,可能已經18年沒有更新了。

說話難聽不是他的最大的問題,思想過時、戰略短視近利、調度老舊不人性才是他最不可取之處。

註:想看養樂多前輩的投球歷史,請至批踢踢實業坊棒球版,查詢edison321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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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eengreen4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